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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命不久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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桫欏大陸,虛無之地。

在濃密的森林中,有一名穿著黑色長袍的男子,赤著腳漂浮在地上。

男子有著不輸女子的絕美容顏,在月光的照耀下,他的身體若隱若現,宛如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。

他黝黑的雙眼直直地望向天空,只見他輕啟唇齒,喃喃道:“你為什麽還不來那?”

“我等了你五千年了,你究竟還要我等多久才肯現身。”

“五千年,還不夠嗎。。。”

男子落寞的聲音回響在寂靜的森林,月光下,他的身影顯的格外孤寂無助。

桫欏大陸,靈耀王朝,臨澤鎮

“你聽說了嗎,唐家的那個三小姐,是個瞎子!”

“聽說了!我還聽說因為她天生眼盲無法修煉瞳術所以被扔到分家了。”

“真可惜,她父親唐少澤可是唐家百年來第一個瞳聖,本以為她能像她父親一樣是個天才,沒想到…哎。”

“那這樣說這唐家三小姐不就是個廢人嗎,唐家這次丟臉可丟大了!”

“哎,這位三小姐叫什麽來著?”

“唐。。。唐什麽,哎呀誰知道那,我那記得住一個廢物的名字啊,哈哈哈”

在靈耀王朝一個名叫臨澤的小鎮上,人們最近茶餘飯後談論最多的一個話題,便是這唐家三小姐,一個天生眼盲無法修煉瞳術的廢物。鎮上的人每天都在議論著,這位三小姐如何的淒慘,而她的父親又是如何的天才。所有人都覺得,唐家遲早會殺了這個恥辱。

這位三小姐也是這麽想的。

“嬤嬤,今天叔叔他們會派人來殺我嗎?”

在唐家的一個分院裏,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女孩,穿著破洞的麻布衣服。因為嚴重的營養不良,小女孩肌膚發黃,瘦瘦小小的,仿佛風一吹就會倒。

但這都不是最引人註目的地方,小女孩最讓人註意的地方是她的眼睛,裏面毫無光芒,如死寂一般。

這便是傳說中的唐家三小姐,唐鳩鳩。

唐鳩鳩手指不安地攪動著,她咬著嘴唇,鼓起勇氣說道:“嬤嬤,我父親超厲害的,他要是在的話肯定就沒人敢欺負我了,叔叔他們也不會想殺我。”

徐嬤嬤聽到唐鳩鳩的話,不屑地白了她一眼,她無比囂張地諷刺著唐鳩鳩:“呵,小瞎子,你別妄想了,你父親不會來接你了。實話告訴你吧,今天宗家來信了,你那個天才的父親還有你那個來歷不明的母親,已經死了!”

“今天大當家的就會派人來殺了你,哎,我這老身子骨的終於熬出來了,可算不用在這破地方陪著你這廢物了。”

徐嬤嬤嫌棄地看著唐鳩鳩,許是因為今天以後便可以回到宗家了,她便沒在毆打唐鳩鳩,只是羞辱她幾句。可這幾句話,對於唐鳩鳩來說便如同地獄。

“你胡說!父親不會死的!他那麽厲害!你騙人你騙人你騙人!”

唐鳩鳩到底是十歲的小孩,聽到徐嬤嬤的話一下就哭了出來,渾然忘記了平時的隱忍。

“父親說他會來接我,娘親也會來接我,你騙人!”

唐鳩鳩哭的直打嗝,可是徐嬤嬤並不理會她。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,一個廢物而已,丟給唐鳩鳩一個嫌棄的眼神,徐嬤嬤便回屋收拾東西去了。

“父親,母親,嗚嗚嗚,你們說好的會來接鳩鳩的,你們不會騙我的,你們不會死的,嗚嗚嗚。”唐鳩鳩小聲地啜泣著,漸漸的,她的哭聲越來越小。心也越來越沈。

這個家是不會告訴她父母出了什麽事情的,既然宗家告訴徐嬤嬤今天便會有人來殺她,那就證明宗家徹底撕下和她父親的顏面了,繼續留在這裏只有死路一條。

逃跑,她要逃跑,只有活下去才能弄清父親母親出了什麽事情。

唐鳩鳩到底是經歷了太多的磨難,跟尋常的孩子比起來她早熟了太多,雖然心裏仍沈浸在悲痛之中,但她的頭腦卻告訴她,要跑。

可是,她的眼睛。。。

唐鳩鳩憤恨的握緊了拳頭。她是個瞎子,什麽都看不見,什麽都做不了。難道她只能認命了嗎?

不!她不甘心!她還沒等到父親母親,她還沒弄清宗家傳來的訊息的真假,她還沒證明自己不是個廢物,她還不能死!

想辦法,要趁宗家趕來之前想到活下去的辦法。

唐鳩鳩緊緊的攥著衣角,汗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,她渾身燥熱,眉頭緊蹙。因為太用力,嘴唇被她咬破,流下了幾滴血珠。

突然,唐鳩鳩舒展開了眉頭,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諷的笑容。

也許,她想到辦法了。

臨澤是一個小鎮,人少也並不富饒,街上的路鋪的曲曲崎崎,店鋪民居也殘破不堪。就是這樣的一個小鎮,今天卻迎來了一位貴客。

一輛豪華的馬車行駛在破財的道路上,拉著馬車的是大城鎮裏常見的坐騎烈焰馬,但是這在臨澤卻絕對是稀罕物件。

“快看,這麽豪華的馬車,不知道裏面坐著的是什麽大人物。”

“還用說嘛,能來咱們這破地方的,除了唐家宗家的人還有誰!”

“宗家?該不會。。。”

街上的人竊竊私語,臉上都心照不宣的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,有些自認為聰明的人更是有種驕傲的色彩,仿佛自己知道了多大的秘密。

那個廢物三小姐,終於要死了!

“大當家的,我們到了。”

車夫將馬車停在了一個破舊的院子前,雖然破舊,但這院子卻比小鎮上任何一處居所要大許多,院子的門梁上懸著一塊牌匾,上面依稀可見兩字,唐家。

“哎呦,大當家的您可算來了,老奴已經恭候多時了,三小姐,快給大當家的行禮。”

徐嬤嬤拉扯著唐鳩鳩小跑過來,全然不顧唐鳩鳩眼盲看不見路,車夫看著唐鳩鳩磕磕絆絆的跑過來,眼底劃過一抹譏諷。

唐少林從車上下來,眼神覆雜的看著唐鳩鳩,道:“進去說話吧。”

唐少林乃唐家現任家主唐寧的大兒子,是內定的下任家主,資質雖不如他那驚艷絕倫的三弟,但也在四十多歲突破成為瞳王。之後雖然修為止步不前,卻是唐家目前修為最高的,是以唐家現任家主將家主之位預留給了他。

當然,這唐家修為最高之說,是要以他那失蹤已久的三弟唐少澤已經死了為前提。

“小輩唐鳩鳩,給大伯父請安。”唐鳩鳩給唐少林跪下請安,因為緊張,她的手心微微的冒著汗。

看著這個侄女小心翼翼的樣子,唐少林本就覆雜的心情更加覆雜了。

他輕聲嘆了口氣,無奈地說:“罷了,起來吧,你叫唐鳩鳩是吧,沒想到你都長這麽大了。”

唐少林頭疼的揉了揉額角。他這位三弟從小就不讓人省心,後來突破成為了瞳聖更是無法無天,娶了個來歷不明的女子,最後竟然還生下了一個瞎子。

哎,這孩子但凡有一點點可能修煉瞳術,憑著她那不靠譜的爹,她也不至於落得這步田地,可惜了,這都是命。

唐少林心思百轉,面上卻是不露山水,他放輕了聲音,問唐鳩鳩:“你知道,我今天來是何意嗎?”

“鳩鳩知道,徐嬤嬤知會過我了,大伯父今天。。。今天是來取鳩鳩性命的。”

唐少林沈默的看著這個明知自己會死卻仍舊平靜的小女孩,不知為何,他想到了自家三弟小時候。

這對父女的性格,倒是如出一轍。臨危不懼,坦然自若,仿佛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裏。該說,不愧是那人的孩子嗎。

“你父母的事情,徐嬤嬤也同你說過了吧。”

“說過了,但是鳩鳩尚有疑問,我的父母真的死了嗎?倘若是真的,他們為何而死,如今屍首又在何處?”

唐鳩鳩到底是小孩子,眼下還面臨著死亡的威脅,現在一提到昔日護著自己的父母或許屍首異處,不禁紅了眼眶。

但她不能哭,眼下不是懦弱的時候,她要活下去。

“哎,這些,恕我不能告訴你,你父母的事情,我們知道的也不多,他們的死訊也是不知何人從何處用傳訊蝶傳來的。”

“我本想調查清楚再做決定,可是宗家的人見你父親外出數年未歸,杳無音信,加上你父親他做了許多出格的事,所以宗家已經放棄他了,也。。。放棄了你。”

唐少林艱難看著唐鳩鳩,他知道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並不會安慰這孩子,他只是在安慰自己。

他不是不能救這孩子,可是,這孩子的眼疾。。。

說白了,他還是覺得唐鳩鳩眼盲無法修煉瞳術沒有任何價值。在實力面前,那點殘留的親情不值一提。

聽到唐少林的話,唐鳩鳩心下一沈,她抿了抿唇,堅定地擡起了頭,對唐少林說道:“鳩鳩知道了,但是大伯父,在你取鳩鳩性命之前,鳩鳩想說幾句話。”

唐鳩鳩在賭,賭唐少林對唐少澤的感情。唐家人情淡薄,唯有她這個大伯父顧念著點親情,加上她父親年級輕輕便突破了瞳聖。

雖然她父親做了許多旁人看來大逆不道的事,但瞳聖畢竟是瞳聖,她父親的天資修為終歸是給唐家帶來過輝煌。

所以唐少林對唐少澤還是有兄弟情的,唐家對她父親的成就也是認同的,不然也不會一直顧忌著她父親沒殺她。

現在,她賭的就是唐少林會不會看在她可能已經死去的父親的面子上,對她有一絲絲的憐憫。

一旁的徐嬤嬤和車夫聽到唐鳩鳩的話,面上都露出譏諷的笑容。

唐少林挑了挑眉,他原以為這個侄女是個沒出息的,現在看來,到是他小瞧她了。

既然這樣,他不介意聽聽她還有什麽遺言。

“有什麽話,你盡管說吧。”

唐鳩鳩咬了咬牙,一字一頓地說:“鳩鳩鬥膽請求大伯父,將鳩鳩流放於虛無之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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